在祁姑娘和凌姑娘穿戴整齊,收拾好行李,正在吃午飯等車接她們前往火車站時,卻突然傳來了她們的簽證不獲批准的消息。當時凌姑娘心想:「上帝終於可憐我,知道我做不到,所以不用我們去了。」但過了幾個星期,簽證卻又被批准了!於是凌姑娘想到:「可見上帝呼召我們去做祂要做的事,無論遇上甚麼困難,祂也會負責。」於是,她們終在一九六二年一月一日坐貨船前往香港,同行的還有另一位來港作四年短期服務的教會牧師女兒白姑娘。
祁姑娘、凌姑娘和白姑娘三人剛抵達香港時,正是農歷新年期間,很多人都放了假,交通遲緩,所以心光的院長和另一位在那裏服務的區姑娘遲了兩小時才到達碼頭,聯想到之前簽證不獲批的經歷,使她們暗暗感到前路將會有不少困難。及至到達心光門前,一群自小在心光長大的失明婦女,竟站著用德語及三個聲部唱出Now let us all thank God這歌,這才深深觸動了她們,使她們稍感安慰。這群失明婦女每天早晚均會誦讀《聖經》及敬拜,這讓凌姑娘和祁姑娘知道大家都同樣愛著一個天父,雖然二人當時連一個中文字也不懂,但她們均熱切地渴望能儘快學懂中文。
「抵港前,曾有位傳導人教我說『多謝』和『唔該』以答謝別人,記得第一晚吃飯時,工友替我們放上碗筷,我想跟她說『唔該』,但卻說成了『唔夠』,讓那位工友摸不著頭腦。」凌姑娘笑著說,雖然她經常不能以廣東話正確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但老婆婆們卻又像明白她說甚麼,所以長久以來並沒有糾正她的錯誤。
當時心光院長的要求嚴苛,區姑娘和白姑娘更曾一度因為工作而患上抑鬱,幸好最終也熬了過去。而凌姑娘和祁姑娘初來時亦有感言語不通、工作勞累、食無定時,生活很不容易,但她們二人每天均會相約一起讀經祈禱,以堅定自己的信仰,又與區姑娘和白姑娘每星期相聚一次默想經文,互相扶持鼓勵。「有一次,我們為艱苦的生活祈禱,讀到但以理書中,跟從耶和華的三位先知沙得拉、米煞和亞伯尼歌,因拒絕跪拜別的神而被統治者投進火坑,可當時燒他們的王卻在火坑中看見第四個人,那人沒被捆綁,在火中遊行,也沒受傷,相貌像神子。於是,我們知道生活雖苦,但有神與我們同在。而在我眼中,祁姑娘就像但以理般,因為她在我們四人中是最年長且最有經驗的基督徒。」
在心光的分工,凌姑娘主力負責老人院,而祁姑娘則負責教導年輕學生學習《聖經》。凌姑娘說,雖然心光的工作非常艱辛,但也有很多讓她高興的事。「每當有人決志信主,我們都會很開心,最短時間的是一位朋友到心光三個月已接受洗禮。但我們也不可勉強別人相信,因為上帝是要感動人心,而不是將人硬推入教會。記得有位陳婆婆,她九十歲才進心光,丈夫是黃花崗七十二烈士之一,她想死後與丈夫一起,所以一直不願信主,但五年後的一天,她有感於約翰福音第三章的一段經文:『神愛世人,甚至將他的獨生子賜給他們,叫一切信祂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 故突然改變主意願意受洗,而且對自己不用再懼怕死亡感到很開心。」
在老人院事奉十五年後,有三個曾到德國修讀護士及神學的香港女士加入了心光,其中兩個願意到老人院事奉,另一個則負責開拓服務弱智失明兒童的工作。當時差會和心光的院長告訴凌姑娘說她可以選擇返回德國,但由於凌姑娘很關心在心光畢業的校友,故主動建議自己可負責探訪心光的畢業學生群體,關顧眾人生活上和心靈上的需要。就在進行探訪時,她發現到舊生們往往與家人共住細小的單位,根本沒位置供他們存放體積龐大的點字《聖經》。此外,雖然在心光時她經常教導同學唱聖詩,但外面的教會卻沒有任何點字詩歌集,這使畢業生難於得著從感恩和讚美而來的喜樂。凌姑娘感到自己需尋求辦法協助他們,於是親自製作了第一本廣東話點字屬靈書籍《信徒箴言》,同樣由黃寶愛女士翻譯成廣東話點字,而她則負責印製、釘裝、郵寄。及後不久,凌姑娘便遇上了在福音證主協會工作的薛孔奇先生,並在他的倡議下,與英國來的Mrs. Wilkinson一起商討如何更有組織地為視障基督徒提供栽培靈命的途徑。
「當時Mrs. Wilkinson問我有沒有為書籍申請版權,我還告訴她說,我們幫他們翻譯,他們應當付款給我們才是!」凌姑娘笑說。於是在這三人會議後,他們召集了一些服務失明人士的機構代表和基督教出版社商討如何為失明人士服務,後來於一九七九年六月成立「失明人福音書刊中心」,亦即現在的「視障人士福音中心」;初期經費由差派凌姑娘和祁姑娘來港的母親會支付,而心光的畢業生,則成為了為視福翻譯點字書籍的第一批義工。「初時也有人建議說不如我們開辦失明人教會,但我認為失明人應生活在社會裏,不可與其他人隔離,我們反而應該製作點字的崇拜資料給他們,使他們能融入教會當中才對。」凌姑娘說。
「後來,一位心光的畢業生林愛女士將《信徒箴言》帶回國內,給了廣東石岐一所盲人院,而這盲人院正是曾在心光服務的一位朋友與當地教會所建立的,因為當時中國剛開始成立『三自教會』,容許讀《聖經》和崇拜。林愛女士回港後,帶來了八個失明人士的地址,要求我們將點字《聖經》寄給他們,這便讓我們開始了國內的福音工作。」凌姑娘說,後來在一九九四年一次參與中國旅行團期間,因著神的安排,她在南京教堂遇上了負責全國三自教會工作的丁光訓主教。當時她曾問及丁主教是否可能為中國的失明人士提供點字《聖經》時,丁主教指雖然他也認同這是十分重要和偉大的工作,可惜基於資金和人力資源的缺乏,他們沒可能做到。其實問這問題前,凌姑娘已經聯絡了相關的機構,所以凌姑娘立即追問如果這兩方面她都可預備時,他們會否願意協助,丁主教聽後想了想,回答:「可以。」所以,終於在一九九五年,中國印製第一百萬本普通《聖經》的時刻,開展了印製點字《聖經》的〈馬太福音〉卷。他們在國內推動視障人士福音和服務的工作中,獲得了很多人的協助,其中北京的徐白侖先生就為推動鄉村失明兒童上學讀書作出了很大的貢獻,他還曾到訪德國,與凌姑娘一起在德國和荷蘭四處找人捐助中國失明兒童。
「到港服務的過程中有不少困難,但神都安排和帶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神卻往往已有準備,並開路讓我們繼續向前。其實所有的困難,都是讓人學懂謙卑,不自以為是,知道神在帶領、安排和祝福。」凌姑娘感恩地道:「雖然我以前從未想到自己會接觸失明人士,但我認為其實我們這些視全的人跟他們根本沒有分別,因為我們任何一個人也可以因不同的原因失明,所以我感到跟視障人士交往毫無困難。這些年來,我很滿足於上帝安排的工作,亦很感謝神毫無條件的帶領。如果現在有人問我是否滿意自己這一生的工作,我會回答說:很高興神給了我機會去服務失明人士,這對我來說是十分重要和有意義的工作,而且我從未想到神會引領這樣的一條路,讓全中國的失明人士也可讀到《聖經》。」凌姑娘補充說,請那些認為她未把工作做到最好的朋友原諒她,因為她已盡了全力;她並希望有更多人能認識福音,接受主耶穌基督的救恩。
以上內容乃出自《多謝你陪伴了我》,視障人士福音中心,2009年12月初版